画刷书院 > 玄幻小说 > 余烬 > 愿景
    四年不见,余敏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变化。

    她依旧漂亮,柔软的眉眼无端勾起人抱歉还有怀念。

    蒋承泽看向她的时候,她也注意到了他——

    目光有一瞬的怔愣,然后隐秘地漾动着,像被风吹乱的春水。

    们就那么隔着距离,沉默的观望。

    等那抹身影消失,蒋承泽回神,言简意赅地拒绝了相亲的对象,随后,点了一支烟。

    如果把手放在心口上认真的讲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能让蒋承泽心口悄悄的心动一下,只有一个余敏。

    在醉倒一片的酒席上,在疲惫的深夜,在谈判达成,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的时刻……

    晃过他脑海的,始终只有那么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。

    蒋承泽的世界里,鲜少有无法彻底铲除的失控情绪,偏偏对余敏就是其中一种。

    也许人类的弱点就是容易被他认为无法征服的事物所吸引。

    哪怕隔了四年,他也不得不承认。

    他还是想见到她。

    他还是很高兴见到了她。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。”那天,蒋承泽等在酒店大堂等了一个小时,终于截下余敏。

    她牵动唇角,笑意有些勉强: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然后是言不由衷,客气疏离的寒暄。

    横隔四年的岁月,他们对彼此的近况一无所知,叙旧都无从谈起——

    几分钟后,余敏提出告辞。

    蒋承泽提议送她一程,她婉拒了,声称要和同事一起走。

    他乘车离去,却从后视镜里看到——她至始至终孤零零站在路边的身影。

    盛夏的暴雨说下就下——

    狂风吹动树木沙沙作响,乌云苍苍地压下来,雨滴顷刻便从稀疏到密集,争先恐后地打在水泥路上,黑压压的,仿佛世界末世般。

    蒋承泽看着恶劣的天气,心头隐隐担忧,当即让司机绕回去。

    果然,酒店外的马路旁,余敏还没走,正试图拦车。

    她看起来一团糟,妆被雨水擦掉了,湿漉漉地蹲着,从头到脚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右脚脚踝斜支着,她用手按在右脚脚踝上,紧咬着嘴唇。

    看清她狼狈模样的瞬间。

    车还没停稳,他便忍不住打开了车门。

    蒋承泽自认不是一个执念深重的人。

    他向来懂得取舍,从不在不合适的人或事上面浪费时间——

    他二十多年的人生,鲜少有什么是他得不到。

    他得到的够多了——

    一向认为留些遗憾也无妨,便再难对什么东西生出一定要得到的执念。

    但如果命运安排,他也不会拒绝,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。

    那天,蒋承泽罕见地主动,主动送余敏回家,主动提出帮忙,又主动带她回家。

    当日的雨从傍晚一直下到深夜。

    雨幕不住冲涮着夜幕下的高楼、霓虹灯,来往缓慢移动的车,错落交织的立交桥……

    厚厚的玻璃把与外面的喧闹隔断,他们在温暖的室内接吻,相拥。

    他一寸寸贴近她,又一寸寸深入,急切亲吻,占有,就像窗外的暴风雨一样。

    当两人同躺在一张床上,黑暗中,他听着她的呼吸,忍不住设想他们的以后。

    忍不住思考,在家里的催促和男女普遍交往到结婚的时限中,如何取一个折中,去发展他们的这段的感情。

    可惜,第二天,苏曼的电话打断了他的美梦。

    她告诉他,她的老师,余敏的父亲病了——和老爷子一样是肺癌。

    蒋承泽爷爷住院的事,当时并没有张扬出去。

    老爷子并未完全隐退;他的健康情况关系到集团好几个项目能否顺利运行,蒋家一直紧捂消息——

    远在国外的苏曼如何得知?且恰巧在余敏和自己春风一度后的早晨。

    蒋承泽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巧合,但余敏下意识摩挲着碗碟的动作,却透露出了她的紧张。

    以及她的知情。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我们从美国请了医疗团队过来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父亲有个学生,正好在市医院肿瘤科工作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知道的呢?”

    “昨天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那天,余敏像被拍上岸的鱼一样,狼狈地翕动嘴唇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一如当年被他发现工牌和红酒小票时一般,闪躲又涣散,分明无从抵赖。

    四年里,无数个日夜找补换来的改观和一下子被摔得粉碎。

    这不是蒋承泽所期待的重逢。

    他深吸了一口气,把胸腔里复杂的情绪一并压进肺部,又吐出去。

    良久,才说出一句:“我会安排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给一个人两次以上的伤害你们的机会。

    世人都有苦衷,如果做了决定,就不要再听辩解的声音。”

    此后,蒋承泽再没有联系过余敏。